怡红院是当地最大的烟花场所。
早上八点钟开门,已是门庭若市。
附近的商人也在这里摆摊,把这里变成了繁华的步行街。
商人们卖命地吆喝着,有卖早餐的,有表演杂耍的,还有卖着各种饰品和服饰的。
附近到处都是酒楼,将怡红院团团包围其中。
锐曼来到怡红院的大门前。
来来往往的小白脸、公子哥从她的身边经过,时不时地打量她一眼。
锐曼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,径直往院子里走去。
走进去一看,怡红院果然很大。
总共分外院、中院和内院三片区域。
外院是平民消费的,中院是小资个体消费的,而内院则是富豪高官消费的。
整个院子里都飘溢着胭脂味,完全将香味掩盖过去,就像一枝花下的那团牛粪。
锐曼感觉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,胃酸在胃里不停翻腾,幸好早饭没有吃多少。
她不喜欢这里,或者说正经的女人都不喜欢这里。
能在这里搔首弄姿,做皮肉交易的都不是什么正经女人。
一个下人将锐曼带到了老|鸨那里。
老|鸨化着一副浓浓的胭脂妆,将整个圆圆的脑袋打扮成了一副猪头的模样,她的背有些佝偻,头发已是花白,但那双能够放光的眼睛像狐狸一般打量着锐曼。
锐曼走到她的跟前。
她露出一副老奶奶般和蔼的样子,说:“这位小姐看起来面孔很生,估计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玩吧。”
不待锐曼说话,老|鸨拍了拍她那双肥手。
顿时,七八个小白脸从屏障后面走了出来。
每个人打扮都不输女人,画着浓浓的妆,翘着兰花指。
如果不是他们那凸起的喉结,锐曼真觉得他们像偏中性的女性。
“小姐挑一个吧,我给你选个包间。”
锐曼摇了摇头,指了指自己。
“我不是来玩的,我是来你这里讨要一门营生的。”
老|鸨有些疑惑地看着锐曼,她的衣着不像出自平民阶层,难道是哪个落魄家族的小姐。
“这位小姐,不要开我这个老婆子的玩笑了。像小姐这般金贵的身子,如何能适应得了这里乌烟瘴气的环境。”
锐曼说:“我不是来卖皮肉的,我来这里是做艺妓的,是聚宝盆的老板推荐我过来的。”
老|鸨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,一拍脑门说道:“这好办,我叫小春带你熟悉业务,顺便把你安顿下来,如果准备得快的话,明天你就可以正式上工了。”
没有一会儿,老|鸨使唤的那个名叫小春的少女,来到了锐曼的身边。
小春带着锐曼在院子里拉通逛了一圈,为她介绍怡红园里的工作事项,同时也为她答疑解惑。
然后小春将她领到内院的一间空着的单间住下。
即使是关上门,也能听到外面女子与男子嬉笑打闹的声音。
小春为锐曼整理打扫房间。
将房间里上一个女子留下来的一些小物件通通打包准备丢掉。
锐曼问:“这间房子之前的女子是被人赎走了吗?”
小春来到门口打开门,朝外边看了看,似乎确定没有人后把门关上。
她弯着腰向锐曼招了招手示意她的耳朵靠近自己,然后小声说道:
“得性病,才死了不多久!老|鸨是念在她为怡红院鞠躬尽瘁的份上,没有将她赶出去。只不过疏散了周围的姐妹们,她死的时候身旁没有一个人来看她,好惨的。”
锐曼皱起眉头,问道:“艺妓不是不接客,通过自己的才艺赚钱吗?”
小春的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。
“小姐你太单纯了。才艺只是为了尽可能地抬升她们的身价,遇到出手阔绰的雇主时,就会把精心包装好的她们赶去陪雇主过夜。”
原来是高级交际花,锐曼明白过来,即使是这些艺妓,也被这里的老板和雇主狠狠地压榨着。
她们就像展柜里一件件代售的精美商品,完全没有什么人权可言。
“得来的钱也不会交到你们的手上吧?”锐曼问道。
小春无奈地摊开双手说:“只会给一点,够平时上街买个什么小玩意或者好吃的。决计不会给你太多,因为你只要有了比较多的钱之后,就有可能脱离他们的掌控。”
锐曼将小春又要去拿扫帚的手一把抓住,把她按在床边与自己并排坐着。
“那你又是因为什么缘故,成为这里的艺妓?”
小春露出一丝苦笑,将因为打扫而弄散的发丝重新捋好,叹了口气道:“我并不想成为一名艺妓,只是我从小就出生在怡红院里,是一名雇主不小心让我的母亲怀上了我。”
“他们愿意让你母亲生下你?”锐曼问。
“他们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好的心,母亲为了保下我,自愿从艺妓降为妓|女,做起皮肉生意。你知道顾客的口味是千奇百怪的,有那么一小撮变态就好孕妇这一口,我这才没有被老|鸨打掉,幸运地来到这个世界上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锐曼安抚着她的后背。
小春眼睛微红,声音有些哽咽。
“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幸运?但我一出生下来就没有选择,外面五彩缤纷的世界与我没有任何联系。我只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。”
锐曼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床沿,小春的经历让自己感同身受,自己也是一出生就是孤儿,为了生存也没有多少选择。
但她至少还是有选择的,不像面前的这名少女。
“我的母亲为了生下我而难产走掉了,我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,等到我开智以后,只能从周围的姐姐们的描述中去想象拼凑自己母亲的模样。”
“你的母亲虽然走了,但她依然在天上保佑着你。虽然我没经历过你的苦难,但我知道相比不幸,你其实更加幸运。活着就是幸运,活着就有希望,永远都要相信这一点。”锐曼安慰道。
“知道吗?我从她们的口中知道母亲是一个非常阳光的人,她向往着外面的世界,她想去看那世界尽头的大海,想要摆脱这烟花场所去过悠然宁静的田园生活。”
两行热泪流下小春的脸颊,她赶忙将其擦去,慌乱道:“我到底在乱说些什么,请把我刚才的胡话全部忘记,千万不要传到外人,特别是老|鸨的耳中。不然我会被毒打的!”
“如果能离开这里的话,你想立刻离开这里吗?小春。”锐曼一字一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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